大概率到一半鸽掉

2022-02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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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深夜,唐苓独自一人走在小路上,边哼着歌边掏出口袋看看,今天的战利品不多,就一只钱包,还是只没什么分量和厚度的钱包。
她下一秒停止了嘴上的小调,略有点烦躁地打开一看,先是看到了一张夹在透明小袋里的黑白照片,上面有三个人,照片上的面孔已经被时间磨得几乎看不清,看得出来这个钱包的主人很喜欢这张照片。唐苓毫无兴趣地抽出来,随手一扔。
照片底下是一棵绿色的植物,唐苓抽出来歪着脑袋用好奇的眼光打量它,这绿色的玩意长了一根其他植物都有的茎,四片叶子,唐苓觉得这叶子长得挺好玩的,两个半圆像个浑圆的屁股。
“野草?”唐苓喃喃自语道,然后把这棵四叶草也随手一扔。
 
2022-02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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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苓把这钱包翻了个遍,几乎要把它给拆开来仔细瞧瞧,最后除了找到几个钢镚,一张纸的都没有。
“啧。”她面上有些不悦,把那钱包也随手一扔。

她把两只手插进裤兜,把口袋里的钢镚弄得叮当响,嘴上又重新接上了刚才哼的小调,走了几十步路脑袋一转反应过来:“不对。”
唐苓又走回刚刚“三连随手一扔”的地方,想找到刚才那个破钱包,指不定还能去典当那卖个好价钱呢。
不过这个想法在下一秒就落空了,她连个钱包的影子都没找到,估摸着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顺走了。
唐苓干巴巴地踩了一脚刚才的野草,回家去了。
 
2022-02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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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是A城,以中间一条不宽不窄的河流为界限,东边的部分叫做上城,西边的部分叫做下城。
上城和下城的区别可比钻石和老鼠屎大多了,自上个世纪某场战争结束,上城作为战胜的一方大力发展经济和各种产业,还没等下城从重创中恢复出来,上城已经在超大水晶灯下喝着朗姆酒了。
这点在中间那条河上也有显著的体现,上城管着上游的水,下城则管理下游,上游的水总是比下游的水清澈许多,河下游的两岸也堆满了垃圾,叫人捂着鼻子走。
唐苓的家就住在这条河的不远处,清冷的月光下,她一步接着一步踩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。
这里没几根路灯,唯独的那几盏灯没几个还能发光的,唐苓恍惚间看到不远处路上有个黑影。
不是竖着的黑影,是横过来的,横在地上的黑影。

唐苓回家刚好要经过那块地方,她不紧不慢地经过那,自上而下投去斜视的一眼。
那黑影是个人,不知道是个死人还是个活人。

这人留着及腰的长发,从头身比来看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孩,身上穿了件简单的体恤和白色的小裙子,裙子上沾满了各种肮脏的东西,黑一片灰一片的。
唐苓的脚步连停顿都没有,上了楼掏出钥匙,开了家门。

左脚踩右脚,右脚踩左脚,唐苓先把鞋子胡乱脱下踢到一边,把那几个钢镚扔到桌子上,那个五毛的硬币在桌子上滚了好几圈,叮当一声掉地上了。
 
2022-02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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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,一轮弯月高挂在天空中,唐苓简单地用冷水洗漱完,赤着脚坐上床,懒洋洋地把枕头放在腰后躺着。
她有些无聊地咂咂嘴,呼出一口带着薄荷味的空气。
唐苓向窗外一望,百般聊赖地看着夜景,A城的空气总是那么雾蒙蒙的,天上也没几颗星星,看穿了也看不出什么美。
因为工作原因,她早就养成了一副夜猫子的性子,就算到了凌晨两点也没什么睡意,她放下枕头,随后手一顿——
那倒在地上的家伙还在那呢。

几秒钟后,唐苓渐渐直起身把脑袋探出窗外,看见那个小孩还在与方才同样的位置,连手指的角度都没变过。
刚才只顾着看上半身了,这下居高地一览,原来这家伙的膝盖那还流了不少血。
那条灰黑交加的白裙子被染红了一大片,赫人的液体还在水泥地上极起一小滩水塘。
看起来真是触目惊心极了。

唐苓仍旧保持着半个身子放在窗外的姿势,一边盯着那处人影一边思考着什么,面色极深,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拧在一起。
唐苓正在和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。

窗帘被唰地一下拉上,她的视线里再也看不到那个体型娇小的人影了。
和过去的每一个晚上一样,她把单薄的毯子盖在自己身上,捂得紧紧的,慢慢合上眼帘,等待睡意的到来。

也和过去的每一个晚上不一样,她深叹了一口气,抓起钥匙又出了门。

下城的经济不好,于是这里的百姓幸福度比战前低了不少,所以人们对金钱的动力也水降船低,道路两边的商铺全用卷帘门关着。
夜越深,这儿的月光反而越亮,唐苓夜视能力天性就好,给一点光就能把所有看得清楚,她接近到那个小孩身边,用脚尖碰了碰她的侧腰。
很意料之中地,这家伙一动也不动。

唐苓蹲下身,用手背去摸小孩的脖颈。
很情理之外地,摸到了一片湿热。

那是一片热汗,体表温度明显比她的手背更烫,只需一碰就知道,她正发着高烧。
不过诸如“尊老爱幼”“助人为乐”“舍己为人”等四字歌颂美德的成语,从来和唐苓的为人显得格格不入。
她甚至还会厌恶带有这种高尚品行的人,他们总是那么地“会装”。
更何况,“救死扶伤”打从一开始就不是唐苓的目标。

她不带一丝犹豫地把手钻进陌生的口袋里,把两个白裙的隐藏小口袋都掏翻出来,体恤胸口前的口袋也翻了翻,就得到了一点橡皮筋。
唐苓满脸黑线地看着躺在手心的彩色橡皮筋,毫无疑问是不值一分钱的廉价货。

她看也没看就把这把橡皮筋扔到一边,接着摸了一遍小孩的全身,就连鞋子里都没放过。
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搜刮到,这次连小皮筋都没有了。
至于身上的衣服——那还是给她留下来吧,再扒就没了。
 
2022-02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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碰了一鼻子灰的唐苓正打算离开时,恍然间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,隐约发着淡银色的光芒,格外扎眼。
她夺下起戴在小孩耳朵上的小玩意,把她反过来看看,这小玩意只有右耳有,左耳上没有。
唐苓把它在手心把玩着,好奇地随便按了几下上边的按键,除了它会时不时亮起一个蓝色的光点,其他没什么变化。
但就算唐苓和这个社会有多脱轨,她也隐约地从外观上猜到这玩意绝对是个高科技产物,因为上边还带着一股属于上城人的臭味,放在手里都觉得脏。

高科技产物就意味着高价钱,唐苓把手上的小玩意抛在空中,再稳稳地接住。
一旦这个也被夺走,那眼前的人就没有多少价值了。她转身离去之时,一声极轻的嘤咛声响起。
唐苓没放过这声嘤咛,有些意外地转过身,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小孩的手指指尖轻轻颤动,指尖的颤动带动了大臂,再感染了全身的每一块肌肉,女孩醒过来了。
唐苓没打算上前扶一把,脚尖转了个方向,不过还没等跨出去一步——另一只脚的脚踝被人抓住了。

唐苓能清晰地感受到抓住自己脚踝的那只手并不大,这手都没有围住她的半个脚踝,手上也没什么力气,只要唐苓有这个打算,下一秒就能挣脱出来。

“……”她好像说了什么,不过那声音比蚊子还弱,还带着点闷闷的。
“什么?”唐苓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,难得耐心地低下身看着眼前虚弱的人,要是放在以前,她绝对会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是,她的嘴角正挂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不过若是仔细一看,那乍有若无的笑意不像是什么好人才有的样子,反倒更像是某种皮笑肉不笑。

“疼……”
这次唐苓听清了,她听罢也没有回话,像是失去了兴趣一样,把手肘支在大腿上,撑着下巴看着她。

“……”她又发出了那种闷闷的声音。
“别闷着。”唐苓伸手把她像摊煎饼一样翻了个面,让五官朝上晾着,鼻子里流出一道几厘米的深红色的鼻血,血迹早就已经干了。

“想……好想……”女孩没什么力气地说道,好像每崩出一个字眼都要费不少劲。
一边的唐苓有点愣,这是在当着她的面……说遗愿吗?
她对这件有趣的事没感到什么悲伤的情绪,对于十岁小女孩的遗愿表示十分好奇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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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衣着打扮上来看,女孩应该出生于一个家境不错的家庭,衣服上没什么缝补的地方,身上的灰尘都是新的,皮肤也是细皮嫩肉的,好像稍微用力捏一下都能留下淤青,她铁没做过什么活。
估计这丫头对自己偷偷跑来下城已经后悔得肠子都青了——唐苓这样想。

“好想……吃馄饨……”
这五个字着着实实地进了唐苓的耳朵,声音不响但是吐字清晰,话语让她一歪脑袋——她没听错吧?
女孩在地上疼得把双眼紧紧闭着,睫毛一颤一颤的,上边都沾满了灰扑扑的粉尘,本是白里透红的小脸如今只剩下了惨白,方才抓住唐苓脚踝的那只手仍空握着拳头。

女孩疼得直吸了一口冷气,刚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眼睛,她看着唐苓的上半张脸,重复道:“想吃馄饨……”
小孩尝试起身,但身子一动就会牵扯到膝盖上的擦伤,条条伤口处又渗出来了不少血液,她慢慢地抬起胳膊,用腿支起身体,这个过程进行了漫长的五分钟,唐苓就在一边看着。

楚宁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放进了滚筒洗衣机,又在滚筒里高速旋转了五个小时,腿又像灌了铅一样重。
楚宁用手背胡乱擦了擦鼻血,血迹被晕开来了。她知道眼前的人是个比她大不少的姐姐,一阵晕眩中,好像眼前有三个姐姐的脸。

她趔趄了一下,整个人向前失重倒去,楚宁下意识地闭上眼睛,但脑门没撞上意料之中的大地,不偏不倚地撞上姐姐的肚子。
楚宁揉了揉脑袋,再摇了摇脑袋,眼前的重影终于消失了。

唐苓朝某个方向一指:“那边的话,有馄饨店哦。”
楚宁朝着唐苓的指向看过去,那的确有家小吃店,不过现在还关着门,她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,就好像她听不懂唐苓说话一样。
空气中从哪传来一声咕的声音,楚宁瘪起嘴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,有点委屈地说道:“我没有钱……”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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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哦。”唐苓短促地应了一声,说罢就戴上一脸“不关心”的表情,扭头就走。
唐苓感到腰上被人从后边抱住,后背贴上某个温热的物体,一瞬间这富有袭击意味的动作让唐苓绷紧了浑身的肌肉,她略有些恍神地看着缠在自己腰上的双臂。
“可以……可以请我吃碗馄饨吗?我没有钱……”
或许是看这家伙总是挂着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,唐苓弯下腰和她平视,嘴角卷起一点带着痞气的森然笑意,张嘴说道:
“我和你无冤无仇,也无情无缘,请你吃馄饨,你两手一撇吃饱喝足了,那我图个什么?还有,你爸爸妈妈难道没有教过你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吗?”
唐苓轻笑一声,说着把大手攀上小孩的脑袋,和她面上透露出的笑意不同,手上却带着一股不容分说的力度,五指指节渐渐用力至泛白,晚风拖着她的声音,轻轻地说道:“不怕被拐走吗?还是说……你想见见人贩子?”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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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孩闻言把脑袋低得更深了,把嘴闭得紧紧的。
她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,一双小手死死揪住自己的裙摆。
唐苓注意到,这手上布满了数不清的细小伤痕,擦伤和划伤重合在一起,血迹斑驳,完全不像是一个小女孩的手。

从哪传来一声深不可测地叹气声,轻到几近被风声盖住。
唐苓撤回了罩在她脑袋上的手。
黑暗中,啪的一声,半空中涌现出一簇火苗,火苗正生机勃勃地跳动着,照亮了唐苓的下半张脸。
她点燃了一根烟,吸了一口,烟草顺时燃烧了大半。

打火机擦出火花的那一瞬间,楚宁整个身子一颤,动作极小,还是被唐苓收在眼底。
是错觉吗?唐苓想道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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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红色的小点忽闪着,灰白色的烟雾让她的脸显得朦朦胧胧的。
她隔着那烟雾看向挂在天空中的明月,她无故突然想到,眼前这一幕到底上演多少次了?

在这里已经见到多少个小孩了?
她想着,从记忆深处数着。
然后她放弃数清楚这个数字,太多了。

比眼前的家伙更可怜、年龄更小的、缺胳膊少腿的,她并不是没见过。
比如在她个子到售货机一半高的时候,有个小孩是被母亲扔过来的,说是时运不济,孩子可怜生了……什么病来着?
红血?蓝血?白血?
反正是一种颜色的血的病症,那母亲喃喃自语的时候,小唐苓偷听到的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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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候的她就站在这对母女的旁边,讶异地看着襁褓中的小孩。
什么啊,血不是白色的啊。
小唐苓一时显得有些失望,直到母亲把小孩从襁褓中抱出来,小唐苓顺时睁圆了一双眼睛,嘴微微张着,身子都不自觉地往前倾,恨不得再多看两眼。
那小孩!头发是白色的!
小唐苓无意识地感叹道,小手摸上自己扎起的长发,把发梢放到眼前。
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深黑色的发梢,抬头看看小孩刚冒出来的白色发茬,眼里满是羡慕。
那小孩和她比起来,就像个公主一样。

小唐苓自己都没有意识过来已经愣神许久,她砸吧了两下嘴,把口水咽回去了点。
她看着那对母女在公园里歇脚,小孩许是饿了,咿呀咿呀地叫个不停,母亲四处望望确定没人后,掀开衣角,让小孩含着奶头喝点奶水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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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边的小唐苓像是做贼一样跟了他们一路上,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踪这对母女,这俩人看着就没钱,自己一个豆丁大的身子,三脚猫的功夫,铁定是抢不过的。
她只知道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呼唤她,灵魂促使身体接着做出了动作而已。

母女坐在公园的一处长椅上,小孩没喝多久奶,母亲突然紧紧地把她抱住,好像要硬生生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肉里,化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样。

那时候的唐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从她那里看去,母亲将孩子遮得严严实实,心里下意识认为是母亲太喜欢孩子了,要给她一个抱抱。
不过几年后,唐苓又经过那地方了,看着从泥土里露出来的一寸白骨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哦,那小孩还含着奶头就这么……嗝屁了。

那根白骨就孤零零地摆在那,唐苓用脚挪了几下泥土,盖住了那根白骨。
她想了想,还是用手生生把白骨根根挖出来,掏了个更深的坑,一骨碌埋进去了。
以前她很羡慕那小孩,一头白发跟公主一样。
后来她还是很羡慕那小孩,死都能死在亲妈怀里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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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尖一烫,唐苓才反应过来,烟头都快要烧到烟屁股了。
这条空荡荡的道路和她刚来这里时都一样,过了数年载,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。
楚宁还是默默地揪着自己的裙子,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食指,那根手指缺了指甲,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故意拔掉了一样,从指甲根部汨汨地冒出血液,染红了整只手。
不知是因为天气十分寒冷的缘故,还是这伤口已经有了些时候,血液都已经凝固起来了,楚宁的那根手指已经感受不到多少疼痛了。

唐苓把抽完的香烟一丢,于是眼底最后一点光也消失了。
说起来,自己刚来下城的时候……
刚被丢来下城的时候……
好像也是这个年龄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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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-02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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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眼皮半瞌,垂着眼看着女孩。
楚宁正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向姐姐道歉的时候,对方突然递过来了什么东西。
她定睛一看,这是张破破烂烂的钞票,面值是二十元的。

“哇……”
楚宁的小脸如阴暗了许久的天空忽然照入一束亮光,过往的阴翳霎时间风消云散,她傻傻地把嘴长到无法再长大为止,带着些颤抖地伸出双手,虔诚地接过那张馄饨兑换券。
手上的动作一顿,惊讶地发现——
这兑换券!居然有两张!

“哇……”
女孩声音有点嘶哑,像是许久没开过嗓子一样。
唐苓眼神一暗,两指倏然松开,那两张纸随着地心引力,如鸿雁的羽毛般轻飘飘地从半空落下。
纸张左右飘荡着,一点点地落下,最后落到地上。
似乎是晚风作祟,那两张纸被飘到一步远的地方。
楚宁三步并作两步地飞奔而去,一手捡起那张钞票,连着几个笨拙的蛙跳,略有些狼狈地又捡起了另一张钞票。

她像是捧着宝贝似地紧握着那两张馄饨兑换券,眼底满是冲昏了头脑的欣喜。
正打算抬头向那位姐姐道谢时,却只对上了姐姐的背影。
姐姐早已经走远了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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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苓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里。
她回到了家,可能是下楼活动了一趟,周围的环境一安静下来,脑袋里的睡虫猛地上来,睡意层层密密织在一起,唐苓全身裹着薄被躺在床上,双眼一闭进入了梦乡。

在下城,“早起”和“晚起”的分界线就是九点,在九点以前都算是早起。
“早睡”和“晚睡”的分界线也是九点,在九点以后睡觉都算是熬夜。
一周必须休息两天,年假必须至少一个月,一旦有加班,他们不哭也不闹,直接窝在家里——罢工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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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散漫松散的社会环境中,每天晚睡早起的唐苓就显得十分稀少了。
但睡眠时间如此之少并不是她所愿,而是她就算想睡也睡不着,就算平躺在床上干瞪着天花板三小时也睡不着。

唐苓整理了下着装,上身是一件纯黑色的卫衣,上边有几个不认识的符号,下身是一条深灰色的运动裤,这样的着装在一条路上就能揪出来十个,路人多看一眼都不屑。
铁门吱呀一声打开,一只脚还没跨出去,极其敏锐的感官让她动作一滞,她快速地一瞥,来自生物的本能又让她放下了警惕。

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家伙怎么在自己家门口?唐苓仰天在内心疑问道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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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这小孩还有点小孩的样子,现今是早上五点半,她双腿屈膝,把脑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,睡得可熟了。
匀速的呼吸声传来,唐苓一时觉得自己好像惹上个不小的麻烦事。

不过,这么一看,她长得还挺可爱的。
唐苓没上过正儿八经的学校,更没读过几本书,马路边的小广告上的字她都识不全,脑袋里没几个花里胡哨的形容词,她一时也讲不出这小孩怎么突然和“可爱”两个字搭上边了。
这小孩大约跑去河里洗了把脸,本来被血迹染红了半张脸的模样也渐渐清晰起来,青紫的地方也恢复了一些,不再像个打输群架的流浪猫了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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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眼观鼻鼻观心地关上铁门,想在麻烦惹上身时赶紧不拖泥带水地抽身。
唐苓蹑手蹑脚地挪动步子,走到楼梯时她看到所有台阶上连绵不断的血迹,忍不住扶额——事实是,她似乎已经被这个麻烦精惹上身了。

台阶一边的扶手上都是几个巴掌大的血印子,上边的台阶上的血迹还是星星点点地散布着,走到下边时,那深红色的一大片几乎让唐苓找不到下脚的地方。
见状,她忍不住又回头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安然睡在自家门旁的身影。
这么出血都没死?
真是福大命大。
 
2022-02-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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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次出来的时候,唐苓端了个塑料盆,里边装了不少清水。
这里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鼻腔,走路时踩出的脚印子都是红色的,她十分讨厌这种感觉,便把塑料盆往台阶上用力一泼。
哗啦一声,猩红的液体瞬间被冲到四周,渐渐晕开,混合变成深粉色,过了一会,水停止了流动,只有水滴在淅淅沥沥地滴答着。
血一被冲开,落脚的地方也浮现了出来,唐苓探出头往下一望,剩下的一点狼藉也不成什么问题。
唐苓舒了一口气。
自家门口终于不那么像个杀人现场了。

身后传来一声娇弱的嘤咛,唐苓不由心生起一股烦躁,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。
原本抱膝而坐的楚宁舒开了整个身子,她双腿伸直,两手无力地耷拉着,脑袋垂在一边,像小鸡啄米似地一下一下点着头。
唐苓想着干脆破罐子破摔,丢出去得了。
还是眼不见为净。

下一秒,她好像是做到了噩梦,整个身子剧烈地颤了一下,扇一般的睫毛也跟着颤抖着,好看的眉头蹙在一起。
唐苓这才发现,她脸上可是一丝血色都没有。